這本長篇小說裡包含了各式各樣光怪陸離的元素。如果粗略地看,前半段是本格推理小說,描述了兩樁非傳統密室殺人案;中間由業餘偵探解開密室手法、指出疑兇以後,後半段變成緝兇加尋寶的冒險小說(既然有尋寶,少不了要破解一、兩個暗號)——但在實際上,從故事開頭就已經埋下了怪誕的暗示。主角蓑浦(穿著蓑衣的浦島太郎?)的自述如此開始:「我還不到三十,一頭濃密的頭髮卻已完全雪白,沒有一根例外。像我這般不可思議的人,世上其他地方還有嗎?」「三十不到的我一頭白髮,豈非我經歷過令人難以置信的異常狀況的最佳證據嗎?」蓑浦的妻子身上,則有著巨大的傷痕,「好似那裡原本多生了一條腿,後來將之切除」後留下的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的怪事呢?從一開始,作者就巧妙地替讀者做好準備,慢慢帶著我們邁入一個愈來愈偏離日常的世界。
在事件發生以前,蓑浦只是個天性內向、熱愛文藝的普通上班族,他和身世如謎的女同事木崎初代,正在享受青春戀情的幸福。然而醫科畢業、富有又帥氣的美青年諸戶道雄,卻突然上門向初代提親,讓初代的養母大為心動(爆)。但蓑浦很清楚,諸戶迷戀的明明是
他,為什麼要向初代求婚?不久後,初代卻突然遇害——前後門窗緊閉的屋子裡只有母女兩人,她卻無聲無息地慘遭一刀斃命。到底是誰殺害了她?在初代死前數日悄悄監視她的駝背怪老人,跟這樁命案有沒有關係?蓑浦發誓要報仇雪恨,於是央求另一位(同樣喜歡他那張臉的)朋友——業餘偵探深山木幸吉替他調查。深山木確實發現了關於兇手的某些事實,結果卻在離奇的開放密室狀態下被殺害(蓑浦在故事開頭就講明深山木會被殺,所以我沒爆雷喔。不過說真的,蓑浦的致命程度簡直可以跟柯南小朋友或金田一少年相比了,他自己後來還會統計一路上到底害死多少人XD)。孤立無援的蓑浦,終於去找形跡可疑的諸戶道雄攤牌,卻發現當初讓初代心神不寧的駝背怪人,悄悄走進諸戶家……
神秘駝背人的介入,讓蓑浦進入了一個徹底失序的異界。
接下來的情節簡直是怪誕元素大爆發:海外孤島上畸形人聚居的大宅、被幽禁的雌雄同體暹羅雙胞胎(讓人想起數十年後乙一那本靜謐陰冷的長篇《暗童話》),最後的高潮則是地底迷宮中的冒險——蓑浦在此面對的不只是死亡威脅,還有意志的折磨:「比死亡的恐懼更令人厭惡的、一種說不出的驚駭」,卻在千鈞一髮之際終於得救,一切再度恢復秩序——而這個「秩序」,可以說又是靠著某人的死亡而重建的【註一】。
這部小說這樣「高潮迭起」,為什麼不會顯得太過粗俗、譁眾取寵、甚至缺乏品味?原因就在於作者所描繪的異常景象,都是小心翼翼在合理基礎上建構起來的——比方說,我雖然覺得書中的人體醫學有點可疑,不過好歹跟當時一般人的認知不衝突;最牽強的部分可能只有……蓑浦竟然可以光靠眉目傳情來談戀愛XD。更重要的是,主角蓑浦的遭遇雖然很誇張,他的心理狀態卻很容易讓讀者感同身受,所以雖然他實在很沒用(爆),又不是我最愛的角色,我還是會很關切他的冒險歷程。
說了這麼多,其實我也沒辦法保證大家能不能接受這種爆點很多的口味。不過,只要你有一點點心動,就試試看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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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一:雖然這個某人是「病死」而不是被殺人魔所殺,不過我總覺得,作者是刻意要處死他——就當時的背景來說,這樣的角色在結尾中恢復秩序的世界裡沒有位置,只能枯萎。唔,我想現在的讀者應該會覺得很可惜吧。X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