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強烈建議您入手全書,暢讀作家本心方為上策!第一章 絕世美人 犬神佐兵衛過世八個月後的十月十八日這一天,位於那須湖畔的那須旅館,有一位客人前來住房。
這位客人年齡大約是三十五、六左右,其貌不揚、體型矮小,還有一頭鳥窩頭,他穿著皺巴巴的嗶嘰布料和服,以及一條也是皺巴巴的和服裙子,一開口,還有點口吃的毛病。寫在旅館登記簿上的名字是金田一耕助。
如果各位已經看過《本陣殺人事件》,有關金田一耕助的一連串偵探故事的話,對於這個人物應該是不必再多加介紹了。不過,在此還是為頭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讀者諸君,稍微說明一下吧。
金田一耕助是個外貌相當與眾不同的偵探。若光看他的外表,實在是一無可取,不但其貌不揚,還有口吃的毛病;然而其精細、完美的推理本事,在《本陣殺人事件》、《獄門島》以及《八墓村》等案件中已經獲得了證明。一興奮起來,這個人的口吃毛病就益發嚴重,同時還有拚命亂抓鳥窩頭的習慣。這並不是什麼高雅的習慣。
話說,當金田一耕助被帶到位於二樓、面對湖的和式客房時,他立即請服務人員撥接外線,打電話到某個地方。
「啊,是嗎?那麼大概一個小時後……好的,可以,那麼我等你。待會兒見……」
他一掛上電話,馬上回過頭向女服務生說道:
「大概過一個小時後會有人來找我。如果那個人來了,請馬上把他帶到房間來。我的名字?我叫金田一耕助。」
之後金田一耕助就去泡了個澡,然後再回到房間。他一臉嚴肅地從旅行箱裡拿出了一本書和一封信。這本書是大約在一個月前由犬神奉公會所發行的《犬神佐兵衛傳》,而寄件者則是在那須市的古館法律事務所工作,名叫若林豐一郎的人。
金田一耕助把椅子拿到面湖的緣廊上,坐下來東翻西翻那本似乎已經讀了好幾遍的《犬神佐兵衛傳》,很快地他就將此書擺在一旁,從信封中抽出若林豐一郎所寄的信。此封信的內容如下,可說是封十分怪異的信。
敬啟 時值秋涼季節,欣喜尊駕身體日益康健,事業日益昌盛。突然收到素不相識的小生信函,想必一定打擾了尊駕的清靜,小生深感惶恐;然而,小生有一事想煩勞尊駕。這並非我本人的事,而是與另外寄上的那本《犬神佐兵衛傳》的主人翁犬神佐兵衛老先生的遺囑有關。小生十分擔憂,在這犬神家一族裡,或許很快地就要發生嚴重的事態了。所謂的嚴重事態,指的就是尊駕的專攻領域——血腥的凶殺案件。犬神家一族中恐怕會出現相當多名的犧牲者——只要一想到此事,小生連夜無法入眠。不,與其說這是將來會發生的事,應該說現下已經在進行當中了,倘若置之不顧,實無法預料日後會演變成何等的大慘案。為了防範此事態於未然,誠心希望尊駕能前來那須調查此事,小生才會冒昧寫下此信。尊駕在讀了此信後,或許會懷疑小生是發了狂,然而小生絕非發狂,而是實在太過憂慮、擔心,也太過於恐懼了,因此才想煩勞尊駕。另外,當您前來那須時,敬請來電到信封上所記的古館法律事務所,鄙人會立即前去拜訪您。在此衷心地期望,請您切勿將此信置若罔聞。
若林豐一郎鞠躬
致 金田一耕助先生
再啟:此信內容請切勿外傳 這似乎是個寫慣嚴謹正式信函的人,特意勉強寫出的口語信,總感覺有點不自然。當金田一耕助收到這封信時,就連平日一向鎮靜、泰然的他,也不禁啞然。儘管信上要求不要視其為一狂人,然而內容卻教人不由得如此認為。甚至還會讓人懷疑這是封作弄人的信。
不論是「血腥凶案」也好,還是「或許會有很多犧牲者出現」等措詞,這封信的筆者大概是預料到會發生凶殺案吧,然而,他到底是如何預知的呢?計畫要殺人的兇手,不可能會告訴他人,且再怎麼說,就算心中真有殺人計畫,也不是隨便就可以實行。然而,寫這封信的人卻深信那是必然會發生的,這點令人感覺十分怪異。
更何況,假設真有那麼一個計畫,而這個人也因某種理由而事先得知,那他為什麼不乾脆偷偷告訴那些未來的犧牲者呢?就算事態尚未發生,不便向警方報案,難道沒有辦法暗中警告那些不幸的人嗎?如果不便直接告訴他們,也可以用匿名信等方式啊,難道不是嗎?
金田一耕助原本打算對此信付之一笑。然而,信中有些令他在意的內容。那就是「不,與其說這是將來會發生的事,應該說現下已經在進行當中了」這一小節。
這麼說,已經有奇異的事態發生了嗎……?
另外還有一點也引起了金田一耕助的注意,那就是,來信者似乎是在法律事務所工作,不是律師,就是律師見習生。如果是這樣的人,或許會知道他人的家庭祕辛,也有可能察覺某項謀殺計畫也說不定。
金田一耕助將那封信看了好幾次,也把同時寄來的《犬神佐兵衛傳》閱讀了一下。當他了解到犬神家複雜的家庭內情時,也突然對此事興致勃勃了起來。
金田一耕助先前曾聽聞,犬神佐兵衛老先生在今年早春過世了。同時,他也回想起在某個刊物上看過,老先生的遺書會保留到他的一名孫子復員回來才公開。這麼一來,耕助的好奇心就愈來愈強烈了。於是,他火速將當時參與的案件做個了結,然後就一手提著旅行箱來到那須市。
當金田一耕助把那封信和書擺在膝上,發呆想著這些事時,女服務生端茶進了房間。
「啊,妳,對不起。」
當女服務生把茶擺在桌上,轉身就要離開房間時,耕助急忙地叫住了她。
「請問,犬神家的公館是在哪一帶呢?」
「你說犬神家的公館啊,前方那棟就是了。」
往女服務生所指的方向一看才發現,的確沒錯,大約離旅館數百公尺的地方,可以看到一棟奶油色的西式建築,以及另一棟占地很大、有著複雜斜面屋頂的日式建築。犬神家的後院似乎是直接面對著湖,那裡有個很大的水閘門,和湖水相連。
「哦,果然是很豪華的宅第啊。對了,我聽說已過世的佐兵衛先生,有一個孫子還沒復員,現在怎麼樣了?還是沒有任何音訊嗎?」
「不,如果你說的是那個佐清先生,好像在前幾天到達博多了,他的母親已經興高采烈地前去迎接。據說現在停留在東京的宅第,過兩三天後就要回到這裡。」
「哦哦,已經回來了啊。」
金田一耕助覺得他回來得還真是時候,心臟不禁噗通噗通地跳。
就在那時,犬神家的水閘門很滑順地往上開啟,接著有艘小船從裡頭滑行出來。小船上只乘坐著一名年輕婦人。而似乎是要為這艘小船送行,有個男人跑到水閘門外的狹小空地上。
乘坐在小船上的婦人和空地上的男人,彼此說了兩三句話,當婦人揮了手後,那男人就慢條斯理地進到水閘門裡邊了。這個女的相當熟練地划著槳,平順地往湖面划去。看起來十分愉快。
「那位婦人是犬神家的人嗎?」
「你是說珠世小姐啊。不是,她並不是犬神先生的親屬,不過,據說對犬神先生而言,她好像是很重要的人……而且,她非常美麗喔,聽說,像她那麼美麗的女人在日本可能找不到第二個了。」
「哦哦,真的有那麼美嗎?好,那就讓我也來瞧瞧吧。」
耕助一面覺得女服務生誇張的說法很可笑,一面卻從旅行箱拿出雙筒望遠鏡,往坐在小船上的珠世方向對準焦距;就在他凝視著映在鏡頭上的容顏時,他感受到一股無以言喻的戰慄貫通了整個背脊。
啊啊,女服務生的話並不誇張。金田一耕助也同樣從未看過此般美人。略微仰著頭,相當愉快地划著槳的珠世,那美麗的模樣,若非親眼目睹,實在令人無法想像。她那稍長的頭髮,濃密彎曲的瀏海,豐柔的臉頰,長長的睫毛,形態優美的鼻梁,及具有令人魂不守舍魅力的嘴唇——身上的運動服則與優美的體態合身一致,那修長的身材曲線之美,幾乎無法以筆墨或言語加以形容。
一個女人美到如此程度,反倒會令人心生畏懼,而感到無以名狀的戰慄。金田一耕助止住呼吸,目不轉睛地看著珠世的身影。然而就在這時,珠世的樣子忽然變得不對勁。
珠世停下了划槳的動作,在小船裡東張西望,不知為何突然大聲喊叫。這麼一喊,槳便從她手中滑落,小船傾向一邊,搖晃地相當害。珠世從小船中站起,她那充滿恐懼的眼睛瞪得大大地,發了瘋似地拚命揮動雙手。小船眼看就要從她的腳下急速往下沉了。金田一耕助此時才猛然從藤椅上跳了起來。
全文請見2008.10.28獨步出版 《犬神家一族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