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・攝影/陳慧既然沒時間好好地寫一篇稍微像樣的文章,而偶爾又有幾片卷積雲似的思緒飄過腦海,或是像積雨雲出現後非得來場激烈的閃電和暴風雨,總想一吐為快,記下一些跟推理、編輯、閱讀有關的東西。便亂亂記。異鄉的盛開玉蘭浮想
四月因公而有一趟北京行,當時行腳匆匆,偶爾有機會拿出相機拍下的正是:投宿旅店庭院裡的兩株盛開的花。
天又藍又灰,透著銀光,那一朵朵乳白色花兒兀自綻放著。同事去辦住房手續,我站在花下仰望,高大的樹幹上,恁多的枝椏簇擁著無數朵又似豆莢又似長瓜狀花瓣圍成的花朵,我不禁喃喃自問,這是什麼花啊?
同事辦好手續出來,跟我一起呆望著約兩層樓高的大樹,同聲問道:這是什麼花啊?
我出聲詢問路過的工作人員,得到的答案是:玉蘭啊。
玉蘭啊。

下了飛機直奔旅店,進門的瞬間,那兩株高大的落葉喬木直接竄入眼簾。一株立在入口,一株立在出口,遙遙相望。兩株唯二開花的大樹直挺挺站在空曠的庭院,極靜又極鬧。
極靜,在高空朝著高空綻放。極鬧,一朵朵挨擠在一起,依偎著、私語著。
原來這就是玉蘭。桐野夏生《玉蘭》作品裡描述的幽香飄動的玉蘭。
但是我並沒有嗅聞到絲毫的香氣。那香氣也朝高空飄散去了嗎?或是要置在靜夜暗的窄小房間裡,才依稀可聞嗎?才能引來另一個世界有所牽繫的靈?才能引出對生命、對命運劇烈的違抗和迎擊?
我胡亂想著。門房幫我們拉行李搭入口處的電梯準備進房,那是我們住過這兒幾次一向使用的出入口,哪知電梯門竟然在到達的樓層卡住了,把眾人困在裡頭近十分鐘。由於一同困住的管理員先生對著對講機大呼小叫,說這座電梯五分鐘前剛修好,怎麼工人前腳才走,這不聽話的電梯又不動了呢?

這話的效果就是,我們脫困後停留的數日,都寧可多走幾步路,也要從較遠的出口處出入。
於是,我們每天一大早出來總會一推開沉重的玻璃門,便看見出口處那株玉蘭,走了一小段路,又看見入口處的那株。原本如果我們使用入口處的電梯,每天匆忙來去一定不會回頭瞧瞧遠遠的出口處那株玉蘭一眼的。
一直到現在,我才猛然想到,那電梯嚇阻了我們,難道是要我們(或說我),每天進出都要在心中讚嘆一番:這就是桐野書裡描寫的玉蘭,我多有幸能親眼所見,啊,真是壯觀的綻放啊!
不過,我所見的又真的是桐野書裡描述的玉蘭嗎?
一切似真若幻。如《玉蘭》,不認命的、認命的,已逝的、倖存的,逃遁的、避無可避的,都如夢一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