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《老師不是人》裡,一群個性不同的學生,因緣際會地聚集在一塊兒,共同對抗變形成人類,潛入校園中意欲增加同夥的異形。在故事發展中,這些角色由於自身的個性問題,被迫面臨不同的狀況;雖說Robert Rodriguez以幽默惡搞的方式輕鬆帶過這些環節,但仍足以讓人窺見那些較為邊緣的人,如何應對校園這樣的團體生活,以及校園中風雲人物的內心陰暗面等部分。
而在〈A MASKED BALL〉裡,乙一則以清淡化,或說更為隱晦的方式來呈現相似的角色處境。這篇以廁所塗鴉作為發展開端的小說,角色內在的問題與乙一其餘作品的狀況頗為相似。故事中的大多數角色,全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習慣與問題,因此在校園中均或多或少地披上了一層保護色。而在奇特的故事發展中,這些問題則逐一被揭露出來,雖然他們的內心問題在小說最後並不算有所解決,但這樣的故事發展,卻讓他們不為人知的一面,有了種彷彿宣洩般的出口,因此也算多少獲得了某種程度的救贖。
從故事切入,〈A MASKED BALL〉的發展過程也十分有趣。一開始,廁所裡的塗鴉變成彷彿網路匿名留言板的存在時,故事還有股彷彿青春小說的特質,就連那種不知道留言者是誰的氣氛,也給人一種接下來好像會發生什麼有趣的友情或愛情故事般;縱使有著懸疑的基礎點,但故事氛圍卻清新明亮得很。
然而,就與許多恐怖小說、電影的情形一樣,故事開頭的好奇心與幽默感,逐漸被緩緩增強的懸疑氛圍所籠罩,原本大家以為是玩笑話的事逐一成真,而留言者身分這回事,則成為了小說接下來的重心,讓主角開始無法以好奇心來看待事件,而是得要實際查出什麼、阻止什麼,方能避免失控的意外發生。
有趣的是,在小說結尾部分,乙一刻意保留了不少神祕未有言明,雖然真兇身分已有了足夠的基本解釋,但最耐人尋味的動機環節,卻這麼被歸入於一團迷霧之中,使這篇小說因此出現濃烈的都市傳說氛圍。一切莫名其妙的開始,也突如其來地就此告一段落;那樣的隨機與不可預測性,正是這篇小說最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地方。
但〈A MASKED BALL〉的有趣之處不僅於此。乙一在最後部分,安排了一個看似極為典型的恐怖小說結尾,暗示一切仍會週而復始、不斷循環。然而,主角在小說最後一句的舉止,卻又意外使角色的內心變得曖昧起來。也就是這個時候,我們才會發現,主角本身的神祕感絲毫不亞於真兇,就算他身為敘事者,但小說從頭至尾均未曾正面描述過他的內心狀態。因此,角色內心究竟作何想法,在那難以解釋的舉動之下,則被巧妙轉化為小說在讀者心中所遺留的獨特餘韻。
或許我們能說,他的舉動不過就是想要繼續探究神祕罷了;只是,他所想探究的,究竟是事件的真相,抑或自身的內心?
畢竟,這世上最為巨大的神祕,不也正是我們的內心嗎?■